圣光广场上的喧嚣与狂热被厚重的圣堂大门悄然隔绝在外。
门内是另一番景象。
光耀大圣堂的主厅内部高耸的穹顶投下肃穆的光柱空气中残留着焚香的氤氲却驱不散一种无声的、逐渐凝聚的紧张。
方才接受公开赐福的贵族和富商们已心满意足地退去留下的是圣神教会真正的核心与骨架—— 从各大教区紧急召回的枢机主教、总主教、主教、重要修道院院长、圣罚军团的高级将领以及审判所的高阶审判官们。
他们按照等级与职权沉默地端坐在一排排雕花的黑檀木长椅上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宏伟主厅的每一个座位。
这些平日里在各自辖区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们此刻却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目光复杂地聚焦于前方——那位于圣坛之前临时增设的席位。
林德已然褪去了那身华贵夺目的“神谕者”祭袍换上了一身相对简洁、却依旧绣有神圣纹路的白色长袍。
他坐在中央的主位姿态放松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仿佛刚才外面那场震撼人心的“神迹”与“审判”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
普瑞斯审判长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独臂拄着权杖如同一尊沉默而忠诚的守卫雕像那双仅存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全场警告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
赫利俄斯与奥古斯特两位枢机主教分坐林德两侧面色凝重眼神深处交织着不安、期待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屈从。
他们是被推上前台的教会代表但此刻主导权已显而易见。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都预感到这次突然召集所有高层的大会绝非仅仅为了庆祝一位神谕者的诞生。
林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平静的注视却带着千钧重压让许多人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不敢直视。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欢庆结束了诸位。
” “我们赢得了广场上的胜利清除了几只混入羊群的鬣狗。
但这远远不够。
” 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力随之弥漫开来。
“圣城的危机并非源于几个异端的破坏也并非仅仅依靠几次‘神迹’般的治疗就能根除。
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痛苦远比你们大多数人想象的……更深更致命。
”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中的重量充分沉淀。
“过去的一年里你们感受到了什么?祈祷的回馈变得模糊不清神术的施展偶尔会感到滞涩光脉的力量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澎湃涌动……还有教皇陛下长达一年的‘闭关’以及审判长普瑞斯的失踪与重伤……” 他每说出一句台下众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这些都是他们深有体会却不敢深想、更不敢公开谈论的隐忧。
“你们中的许多人将其归咎于信仰的不诚或者某个难以言明的‘低谷期’。
甚至试图掩盖粉饰太平。
” 林德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讽“但真相往往比最坏的想象更加残酷。
” 他抬起手指向脚下光洁如镜、铭刻着无数圣言的地板。
“威胁不在远方不在某个具体的敌人。
它就在这里在我们圣座的根基之下日夜不停地腐蚀、蠕动试图颠覆这千年的一切。
” “而这一切异变的根源……” 林德的声音陡然变得极低却如同惊雷般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都与我们信仰的源头那至高无上的圣神本身息息相关。
” “嗡——” 大厅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尽管早有预感但当“神谕者”亲口将矛头直指圣神本身时所带来的冲击依旧是颠覆性的! 几位年老的主教几乎要晕厥过去被身边的人慌忙扶住。
圣罚军的将领们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审判官们目光闪烁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质疑、恐惧、难以置信的情绪在无声中疯狂蔓延。
“肃静!” 普瑞斯审判长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响起权杖重重一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
林德仿佛没有看到下方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说道: “召集你们于此并非为了倾听你们的恐慌或质疑。
而是告知你们一个既定的事实并决定圣教乃至无数信徒未来的道路。
” “圣神我们信仰的灯塔光脉的源头……” 他停顿了足足三秒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砸落在死寂的大厅中: “……已然沉寂。
” “并非抛弃并非沉睡。
而是……陨落。
” “什么?!” “这不可能!” “亵渎!这是亵渎!” 终于有人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彻底失态。
若非普瑞斯那杀人的目光和周围同僚的拉扯恐怕有人要当场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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